甲骨文公司 CEO：有好的技术还不够，如今时代更要迎难而上

传说的落叶

编者按：普华永道2018年对CEO的访谈系列从著名软件公司甲骨文的CEO，Safra Catz开始，她向记者谈了谈对AI和云技术带来企业文化大转变的看法。本文编译自STRATEGY+BUSINESS的原题为“At Oracle, Great Technology Is Not Enough ”的文章。

甲骨文建立于1980年，自成立以来，因其创新上的迅猛势头、五花八门的企业软件和数据库产品，还有影响力巨大领导团队，一直为人称道。公司创始人拉里·埃里森和CEO马克·赫德，在技术界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甲骨文公司工作的员工很可能在众多大神的光芒下显得黯淡，但是今天我们的访谈对象，Safra Catz的光芒是很难掩盖的。


最近几年，Catz作为甲骨文的CEO，CFO和董事会一员，她也是硅谷在数字技术及其对全球影响方面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某种程度上，这也说明她是商业金字塔顶尖的女性之一，也反映了她的经验助力埃里森实现甲骨文公司的愿景——转型成为集成的云应用和平台服务的企业。2003年甲骨文增长战略的转移也归功于她，此前甲骨文很少收购或兼并，但后来这给甲骨文的增长带来了很大优势。

甲骨文收购案例中，很出名的2003年仁科软件敌意收购，引起业界哄动。2004年，历经18个月的拉锯战，终于成功并购仁科软件公司。据统计从2004年开始到目前，Oracle至少花了450亿美元用于收购。从管理软件领域来看，其收购对象包含了HCM、CRM、BI、中间件等多个细分领域。

Catz出生于以色列，6岁后在波士顿长大。在1999年加入甲骨文之前，她在美国一家投行DLJ做投资银行家。2011年，Catz成为甲骨文的联合总裁，并于2014年担任CEO。从2008到2015年，她一直是汇丰控股董事会一员，今年还将加入迪士尼董事会。此次访谈是去年12月于甲骨文公司总部进行的。主要讨论的是现在的CEO面临着怎样的挑战，以及他们的战略重点做了什么改变。

当今世界正见证着数字技术的成熟期，我们看到AI、区块链、传感器和物联网，百花齐放。这个转变哪个方面是最重要的呢？CATZ: 这一切都非常重要。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是AI的时代终于到来。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大量的数据来做决策。AI的概念我已经听了有30年了，但是它似乎总是未来式。那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首先，计算力大大提升，意味着系统瞬时处理可以处理海量数据。第二，通过软件来管理和分析数据的能力大大提高。
以前配备位置感知技术的电梯非常昂贵。装个电梯要花上百万。现在手机就能告诉你你在几楼。手机能测量气压，知道你站着还是坐着。手机应用知道你的车时速多少，周围的车都在哪里，还知道你在加速还是减速。你的手表能显示心率。这些计算能力很先进的设备都很普遍。
过去我们也见识过数据大爆炸，每一次企业都用各种方式去应对。但是这一次数据爆炸有点不同，我们的计算能力变快太多、普及度也很大。所有数据都变得可用，可供行动参考，这为人工智能开启了前所未有的新篇章。在软件行业，AI的概念我们确实已经听了几十年，但似乎总是未来时。以前的软件是基于运行规则，输入的数据量也少得多，处理能力也没有今天那么强。但是现在我们的数据处理快的多，可以处理海量数据，这就解放了员工和消费者，让他们有时间去做更有趣的事。如果你的车能自动驾驶，载着你去上班，在上班路上你就可以利用时间浏览会议简报，而且自动驾驶或许还优于人工驾驶。系统可以比人更快地发现异常之处，检测安全隐患并且予以处理。
这对企业日常运营有什么样的影响？CATZ: AI的主要任务是优化决策。如果企业高管对于数据能有更全面的认识，他们就能做出更好的决定，更自信地决策。如果没有数据支撑，全靠自己，他们可能就不会这么自信。这也反映了软件行业自然的进化。计算力的提高，为我们带来了同时处理大量数据的能力，让我们能在数据上看到全局。这也体现在速度上：以前，如果等待别人回复总是要等很久，那这个问题可能都没有问的必要了。现在问出问题很快就能得到答案。最后一点是，可规模化。如果我们无法处理来自天南地北的大量数据，也无法得到全面的答案。这三者是信息方面巨大的进步。
S+B:这些进步的重要性何在？CATZ: 信息处理的速度、规模和安全性：这些进步会带来很多影响，能解放资源和劳动力，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而这些都已经在进程中了。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生产力的大提升。我不知道经济学家怎么衡量生产力，但是人类能力的巨大进步是毋庸置疑的。
从您作为财务总监的角度看，您觉得企业现在能做到什么以前做不到的事？CATZ:以前，财务在企业运营中不是主导角色，通常我们都是回顾历史。“我们过去一段时间运营状况如何？赚了多少钱？跟上个季度相比有什么区别？”财务人员的工作是解答这类型的问题。
是不是所有财务人员都有能力面对这个挑战？可能不是。而且我们还是得把历史旧账算清楚，但是现在，我很少看到哪个领导身边没有财务人员了。这就营造了能使企业进步的合作气氛，在以前这是不可能的。
财务的角色已经超出做假设、问问题的范围。数据分析也成为财务的一部分，让我们知道每时每刻某个合作关系带来多少价值，销售状况如何。这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可能——竞争者是什么状况，价格差异是怎么造成，等等。
计算机以前不是不能做这样的分析，只是做的速度很慢，成本耗费巨大。现在我们可以更快地做出更好的决策，现在我们无需苦但有了现代系统，不仅是回顾过去，就连展望未来都变得简单多了。系统能非常准确地计算历史事件。财务现在也成了掌舵者之一，带领整个企业前进。确实，业务是主导，但是财务也开始向展望未来，出谋划策，指点江山，提出企业发展道路上新的可能。财务不仅仅站在过去推测未来，我们也可以有其他角度。这从根本上改变了工作内容，让财务成为融入到经营当中。
等，有了好主意就立刻着手去做，因为做出决策之前就能预知结果了。
那你有看到企业据此有哪些不一样的做法吗？CATZ：改变是很困难的，但是很多企业才刚刚开始。我发现有趣的一点是，常常是财务领域的人在领导这场改变。你可能觉得财务人员会说， "我知道自己工作的内容是什么，我还是比较喜欢原有的工作。 "但是我在跟大家宣讲时代改变了，工作内容改变了”这些观点的时候，观众席里举手提问的总是财务人员， 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 " 这些财务人员想要帮助自己的公司成长。他们已经等不及了。突然他们就意识到，原来自己手头上有很多现代化的工具，可以帮助公司取得增长。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新的软件都包含了分析工具，而且这些软件都在云上。以前，很多公司都是"闭门造车 "，将自己的技术限制在自己的小天地。通常这些企业需要半年到两年的时间才能够升级使用新型的科技。而现在在雨上，新工具就直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我们突然就有很多自己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功能可以用。。而现在在语言上, 新工具就直接眼前。我们突然就有很多自己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功能可以用，不再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去获得这些技术。

克服内在惰性这对改变公司的增长方式有什么影响呢？CATZ：这改变了公司决策的速度。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消费者，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他们的价值命题。或者，这可以帮助他们发现自己产品的潜在市场，帮助他们发现自己的用人需求。
就我所知，没有哪个企业可以高枕无忧。竞争太激烈了。没有谁能够预测零售业、通信业和媒体行业会有怎样的发展。没有哪个行业可以高枕无忧的说"射场改变我们无需理会，我们也不用担心紧张，慢慢来就好。我们需要不紧不慢。 "所有的企业都想发展的更快一点，他们知道有很多高管来来去去，人换了又换。现在的投资者根本没有耐心。
有些企业必须做出很艰难的抉择，他们必须展现出自己的勇气。喜欢改变，同时也讨厌改变，因为做出改变总是让人害怕的。
对于任何职工来说，总是会有一小部分人站出来，勇敢的接受挑战。也总会有一小部分人退缩，并且无法接受改变。但是无论你接不接受，就算改变已经来临了。而还有一大部分的人会随波逐流，他们会跟随胜利的那一方。所有人都想要问题的答案： " 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对于我的团队来说有什么好处？我的企业来说有什么机会？ "
而面对这些问题，我们要说的是： "以前这份报告要拿到手，需要等 3周。不过你也可以试一试这些新的途径。"我们用信息来支持员工的工作，给他们数据让他们可以有所行动。只要给他们一点动力，中间的这一大群人就会从想要试一试的心理到接受这场改变。甚至于对有些不愿意接受改变的人，他们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但是这对于任何改变来说都是适用的呀，不仅对于技术上的改变CATZ：如果仅是技术上的改变就能带来成功，那就好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改变也跟整个社区，所有人都有关系。当然如果技术不过关，就可能引起致命的后果。但是单单有好的技术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有领导力，支持这场革新并且告诉大家，我们确实要这么做。人都是有很多惰性的，人都喜欢走老路。

很多人赞赏你，就是因为你本人就带领了这类型的转变。CATZ：老实说，这并不准确。是拉里埃里森领到了向云端的转型，此前我们向互联网的转型也是他带领的。那时是 1999年，你可以想象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们当时正在软件泡沫的顶端。所有一切都欣欣向荣，当时并没有什么危机逼迫着我们做出改变。
但是拉里说，"我们必须向着全球化企业的目标前进。我们现在只是一个国际化的公司。 我计划就是说我们想很多国家售出我们的产品。而全球化的公司是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地方，都要保持高标准。让消费者知道我们的质量是可以保证的。这就意味着要简化系统，简化企业。而在我们自己的例子中，我们省下了12 亿美元。

一个企业怎样才能完成这样的转型呢？CATZ；有两个主要的因素。首先你要将做事的流程简化，这样不用付出重复的努力。我在1999 年5月加入甲骨文公司的不久之后，拉里对我说： " 我们通过转换系统，可以省下100亿美元。" 当时我们的收入销售额才90亿美元。当你的CEO 做出这样的声明，其他的高管要么接受改变，要么就离开岗位。做出了这么大的削减，很难再出现重复劳动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在不增加自己竞争力的项目上浪费钱。
而现在我们看到，很多公司花巨量的资源在财务系统和人力资源系统上，然而传销并不高。试想，由哪个消费者会说： " 我非常喜欢你们用的系统。运行非常良好。"这些都不能够使你成为更好的零售商、生产商或银行。

大家对待经济的态度变得乐观，为什么？大家对于经济增长似乎有很大的自信，尤其是在美国。你认为原因何在？CATZ：在美国，大家都非常乐观。这是对于管制减少的反应，因为管制一多，对于合规性的要求越高，手续越繁琐，就越是限制很多商业上的投资。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有很多领域投资都在增加。虽然这场调查结束只的时候，税改法案还没有下来。但我们也可以很清晰地预见，管制会越来越少，税收会下降，这就可以解放资本。
在我看来，税收减少最重要的一个类型就是对中产阶级见的那部分。因为我们的经济是以消费为基础的。消费者越有钱，消费也就越高。这对于任何公司来说都是利好。比方说，消费者在超市花的钱多了，超市有可能投资买货车，货车的制造商就可能引进新的IT系统。这种良性循环会让企业领导者更加乐观。
与此同时，我们知道有很多高管对于自己公司的未来感到非常不确定。CATZ：这是因为他们见证者数字革命的发展。在金融服务业，有很多新的金融科技公司在相互竞争。他们并非银行，他们是技术公司。但是这些公司经手的交易量越来越多。让银行不禁思考具体是为什么。媒体行业的转型也在快速进行中。以前，如果电视节目或者电影制作完了，就找电视台。现在制作完成就直接放到网上，观众直接用手机就可以观看。作为媒体公司，精心收集的老电影苦可能需要用新的方式才能资本化。由于我们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所以周遭的一切都在快速改变的时候，你是很难沉下心来冷静思考的。

消费者需求随着企业云平台的出现，你觉得企业会如何发展？CATZ：以前，微软和甲骨文公司一直是死对头。现在我们仍然是竞争关系。但我们和亚马逊的竞争也非常激烈。但是微软和亚马逊都成为了我们的客户。我们为什么要合作呢？因为我们的客户有需求。
甲骨文的运营哲学是，所有用户都可以有多个云平台，这是他们的选择。这就与甲骨文公司早期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在我们发展的初期，我们跟很多数据库公司竞争，包括DB2, RDB, Adabase, 等等。那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呢？我们不能决定你用的硬件平台是什么。甲骨文数据库在任何电脑上都可以运行，不管是Digital Equipment, IBM, Data General, Wang, Prime还是当时的新的个人电脑。我们都会说 ,让数据库什么样的平台上运行都可以,这是由我们的用户决定的。
现在我们有自己的云系统,但是我们不会应要求用户使用自己的系统。你可以使用其他的云平台。但是我们非常努力确保自己的平台运行的更快更好更安全，并且比其他产品更物美价廉。
总的来说，我觉得我们的大部分用户会根据自己的需求有至少三到四个平台。而其中一个会是甲骨文公司的平台。

所以你们是通过质量来作为自己的竞争优势，而不是强迫着用户花大量今天转而使用你们的系统。CATZ：现在这个时代非常令人兴奋，备受鼓舞，因为我们的眼前有很多改变，很多机遇。我认识的所有CEO都非常努力工作。就连金字塔上最顶尖的、最成功的公司高管都会每天来上班。就比如我们自己公司的拉里埃里森。有机会是非常棒的，而且我们没有理由守着过去的成功，而不着眼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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