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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月27 日,星期六上午我们是在暴风雪肆虐的雪沟里穿行。该死的雪拱起一道道的波浪,看上去就像一片起伏汹涌的大海。威尔逊和我穿着滑雪板在前边开路,其余的人步行。寻找路径是一件艰巨异常的工作……我们的睡袋湿了,尽管湿得不算太快,但的的确确是在越来越湿。我们渐渐感到越来越饿,如果再吃些东西,尤其是午饭再多吃一点,那将会很有好处。要想尽快赶到下一个补给站,我们就得再稍微走快一些。下一个补给站离我们不到60 英里,我们还有整整一星期的粮食。但是不到补给站,就别指望真正地饱餐一顿。要走很长的路,然而,这段路程又无比艰辛……
2 月1 日,星期四
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艰苦跋涉。用4 小时45 分走完了8 英里。晚上8 点我们还在走。我们只在12 月29 日才草草吃过一次午饭,当时离开补给站才一星期。按一天三顿计算,我们手里还有8 天的粮食,到达下一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埃文斯的手指头现在情况很糟,掉了两个指甲。是冻伤…
2 月17 日,星期六
今天情形很坏。埃文斯睡足一觉以后显得好些了。他像往常一样说自己一切正常。他还是走在原来的位置上,但半小时后他弄掉了滑雪板,不得不离开雪橇。路面情况极为恶劣。后来我们停了大约1 小时,埃文斯跟了上来,但走得很慢。半个小时后他的鞋又丢了,我们站在纪念碑岩半腰眺望埃文斯,后来又扎下帐篷吃午饭。饭后埃文斯还是没露面,我们四处张望,看见他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这下我们警觉起来,四个人一齐往回滑去。我第一个来到这个可怜的人身边,被他的样子惊呆了。他跪在雪地上,衣装不整,手套没了,手上结满了冰凌。他眼里射出疯狂的目光。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慢慢地说他也不知道,只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昏过去了。我们扶他站了起来,走了两三步他又倒了下去。他完全被冻僵了。威尔逊、鲍尔斯和我回去拖雪橇,奥茨留在原地照顾他。我们回来的时候,埃文斯失去了知觉。我们把他抬进帐篷后,他依旧不省人事。午夜12 点30 分,他平静地死去了。
2 月22 日,星期三
不用说,我们命定要经历归途中最严峻的时刻了。今天出发以后不久,东南风变得异常猛烈,风狂扫着地面。我们马上失去了本来就模糊难辨的路标。午饭时根本没见到期望中的圆锥形石头路标。……但这些倒霉事并没让我们心灰意懒,这的确应该记录下来。晚上,我们喝了一顿马肉做的浓汤,美味可口,真叫人气力倍增、精神振奋……
2 月26 日,星期日
现在是夜间,冷极了。我们双脚冰凉地出发了,因为白天穿的鞋袜根本没有晾干。我们谨慎地消耗着食粮,但我们的食物还应当再多一点才够用。我巴望着下一个补给站,现在离我们只有50 英里。到了那里,我们就能够带足补给,继续前边的路程了。
3 月4 日,午餐时间 ,我们现在的确处境困难,但还没有一个人沮丧泄气,至少我们外表上还保持着良好的士气,但当雪橇停滞在某些雪波面纹上时,每个人的心都会猛地一沉。
现在的温度是零下20 度,有所好转,我们感觉舒服多了,但是更冷的寒潮马上就将来临。我担心奥茨又要饱受其苦了。上帝,帮帮我们。我们现在对于来人援助已没有太多指望了,只期望在下一个补给站的食物能多一些,如果那里的油料也短缺的话,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我们能够到达那里吗? 其实只有很短一段距离了,如果不是威尔逊和鲍尔斯始终士气高昂地克服着困难,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星期一,3 月5 日,午饭时间。真遗憾,情况在恶化。昨天下午我们遇到一阵斜向刮来的风,持续了35 个小时,上午的行军并不太好,只走了35 英里,全天走了89 英里多。我们喝了杯可可,吃了些有点发硬的肉糜,然后上床睡觉。奥茨的脚的状况依然很差,昨天晚上有一只脚肿得很高,今天上午他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和昨晚一样,吃过肉糜喝过茶后我们开始行军——我们以这种方式来假装很喜欢吃肉糜。上午有一段路面状况稍好一些,我们走了5 小时,雪橇翻了两次,我们徒步拖运,走了55 英里,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低温,而低温对威尔逊的影响最大,这主要是因为他总是牺牲自己的体温去为奥茨暖脚。我们无法互相帮助,每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算不错了。我们所有人在帐篷里时总是十分振奋的,以保持一种良好的精神状态去面对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长时间的拖运工作,但的确是太困难了,我们感觉进展十分缓慢。我们在帐篷里谈论各种话题,但现在对于食物已不再多说了,因为我们决定冒险按全额进行食物配给。在这个时候,我们无法饿着肚子前进。
星期二,3 月6 日,午餐时间。昨天下午,在风的帮助下我们略有起色,全天完成了95 英里,距补给站还有27 英里。但今天上午情况又变得糟糕起来。夜里天气很暖和,我在旅程中第一次睡过头了一个小时,然后我们缓慢地穿上鞋袜,随后拼尽全力地进行拖运,但我们每小时连1 英里都走不到。随后,天气变得阴暗,我们三次解下挽绳去寻找轨迹。结果,在午前走了不到3.5 英里。现在太阳高照,风已息了。可怜的奥茨无法进行拖运,在我们去寻找轨迹时他就坐在雪橇上——他其实非常坚忍,因为他的脚肯定疼得非常厉害。他从不抱怨,在帐篷中愈发地沉默。我们现在尝试着用酒精灯代替煤油灯,以便在油料耗尽之时使用。
星期三,3 月7 日,情况还在变坏。今天上午奥茨的一只脚非常不好,他非常勇敢,我们在谈论着一起回到家时该做些什么。昨天我们只行进了65 英里。今天上午我们用了4 个小时只走了4 英里多路程,我们现在距补给点还有16 英里。如果在那里只有正常数量的补给品,而路况继续像目前这样,那我们可能会到达下一个补给站( 胡珀山脉,72 英里),但不能抵达囤仓补给站。我们迫切希望狗拉雪橇分队已经到了胡珀山脉,那样的话我们可能会闯过难关。如果油料继续缺乏下去,我们的希望就很渺茫了,考虑到我们目前所进行的繁重体力劳动,我们的状态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只是可怜的奥茨正面临步步逼近的危机。我们现在只有好好地吃到食物才能维持行进。今天上午没有风。阳光明媚,石标堆清晰可见。
星期四,3 月8 日,午餐时间。上午的情况越来越糟,奥茨的左脚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穿鞋袜时非常费力。威尔逊的脚现在也有了麻烦,这主要是因为他给予其他人的帮助太多了。我们今天上午完成了 45 英里,现在距补给点还有85 英里——距离很短,连这点路程也给我们带来了困难真是有些荒缪,但是在这样的路面上,我们连正常行军速度的一半都达不到,而且还要付出双倍的精力和努力。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我们能在补给站里找到些什么,如果狗拉雪橇分队已经去过了补给站。那么我们可能会再行进较长的一段距离,但如果再出现油料短缺,那就真的只有上帝才能帮得了我们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们目前的境况都十分危急。
星期六,3 月10 日,每况愈下。奥茨的脚更糟了。他士气低落,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挺不过去了。他问威尔逊今天上午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参加行军。比尔当然只能说不知道。从事实出发,他真的没有机会了。如果他现在垮下去我们离开了他,我真怀疑我们是否能渡过难关。天气状况恶劣,我们的各种装备敷上了越来越多的冰,很难处理……
昨天我们行进到了胡珀山脉的补给站。略感安慰。在那里,我们所需的补给并未得以充分补充。我不知道该责怪谁,狗拉雪橇分队显然没有抵达这里。我猜想米尔勒斯的返家之旅也一定很糟糕。今天早上吃早饭时,一片寂静,但当我们拔营出发时从西北偏北的方向刮来了风,风力迅速上升。行进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谁都无法继续在这样的状况下坚持下去了,我们被迫扎营,在风雪激荡的营地中度过一天中其余的时光。
星期日,3 月11 日。蒂图斯·奥茨已非常接近他生命的终点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一点。只有上帝知道我们或者是他该做些什么。早饭后,我们讨论了目前的情况。他是一个勇敢的家伙,清楚目前的处境,但他事实上是在向我们征询意见。除了敦促他尽可能向前行进外我们别的什么都不能说。讨论得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实际上是我命令由威尔逊掌控终结我们困境的方式,这样我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知道在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之时该怎样去做。我们把所有药品都搜罗了出来。共有30 片鸦片药片,给奥茨留了一支吗啡,这就是我们故事的悲剧性的一面。
当我们今早启程时,天完全阴暗下来。我们看不清东西,失去了轨迹,步履维艰。午前走了31 英里,这已相当不错了。现在如果没有风的帮助或路况的改善,6 英里大约是我们所能达到的极限了,我们还有7 天的食物,今晚距离囤仓补给站应该有大约55 英里。每天6 英里,7 天只能完成42 英里。即使情况不再恶化下去,距离上还有13 英里无法完成。
星期一,3 月12 日。我们昨天完成了69 英里,仍低于我们所必须完成的平均数。情况基本上还是老样子。奥茨的手现在和脚一样不听使唤了。今天上午我们在4 小时20 分钟的时间里行进了4 英里,我们希望下午能完成3 英里,但我怀疑我们是否能做到这一点。路况还是不好,天寒地冻,我们的身体状况逐步下降。上帝帮帮我们吧,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风在后面助我们一臂之力了。却随时可能刮来迎面的风。
星期三,3 月14 日。现在一切都不顺利。昨天早上我们醒来时正刮着猛烈的北风,气温零下37 度,无法顶风前进,只好滞留在营地里,直到2 点。然后行进了525 英里。后来本想接着行军,但北风刮个不停,队员们都觉得非常冷,太阳落下去后气温更低了。在黑暗中吃晚饭耗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早晨出发时是南风,扯起了帆,行进速度不错。经历了另一个石标堆。然而,半路上风向由南吹向了西,或是西南偏西的方向,风可以吹进我们的防风服和手套里。可怜的威尔逊非常冷,有时连滑雪板都脱不下来了。扎营的活儿实际上是由鲍尔斯和我在做,当我们最后进入帐篷里的时候,差不多快要被冻死了。现在白天的气温降到了零下43 度,风力强劲。我们必须继续行进下去。但现在的每一次安营愈发困难,也更加危险。可怜的奥茨,他的脚又在折磨着他。我甚至怕得不敢想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他忍受着最为剧烈的痛楚。没有人想到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会有这样的低温和这样猛烈的风。帐篷外的情况真的很可怕。我们必须利用最后一点饼干挺过这一关,但食物配额不能降低。
星期五,3 月16 日,以及星期六,3 月17 日。前天午饭时,可怜的蒂图斯·奥茨说他无法再继续前进了,他建议我们把他留在他的睡袋里。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们劝说他坚持下去,继续下午的行军。尽管他真的不行了,但仍然挣扎着与我们一起又走了几英里。晚上时,他的状况进一步恶化,我们知道终了之时到来了。
这一切应该会被发现的,我希望能把这些事实记录下来。奥茨在他的最后时刻想起了他的母亲,但也立即又很自豪地想到,他的骑兵团将因他迎接死亡的无畏方式而引以为荣。我们能够体验得到他的英勇无畏。他数星期以来毫无抱怨地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在最后时刻还能够并且愿意主动谈起户外的一些科目。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也不会——放弃希望。他是英勇之魂。这就是终结。前天晚上在入睡时,他希望自己就此不要再醒来,但昨天早上他醒来了。
外面还刮着暴风雪。他说: "我只是到外面去一下,也许要过一会才回来。"他出去了,进入了茫茫暴风雪中,我们从此再未见到他。利用这个机会,我要说,我们一直都在支持着我们患病的同伴直到最后。埃德加·埃文斯在我们食物极端缺乏之时没有知觉地倒下了,仁慈的上帝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带走了他,而他的离去客观上满足了我们这些仍存活着的人的安全需要。他是自然而然地死去的,直到死后两个小时我们才离开他。我们知道,可怜的奥茨现在正走向他的死亡之路,尽管我们尽力劝说他不要这样做,但我们明白,这是一个勇敢的人和一个英国绅士的英勇之举。我们都希望自己也能以相似的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去迎接末日的到来,并且我们确信,终了之时已经不远了。
我只能在午饭或其他偶尔的间歇时写日记。白天已是零下40 度,奇寒。我的伙伴们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士气,但我们所有人都处于严重冻伤的边缘,尽管我们不断地谈论着闯过难关,但我想在心里其实没有一个人真的相信这一点了。
我们现在行军时一直感觉很冷,其他时候也是一样,恐怕只有吃饭时是例外。昨天我们因暴风雪被耽搁了,今天的进展依旧缓慢,我们现在是在第14号马匹营地,离囤仓补给站只有两次马队行军的路程。我们把经纬仪、一架相机和奥茨的睡袋留在了这里。应威尔逊的特别请求,带上了日记和地质标本,这样别的人就可以在我们身边和雪橇上找到它们。
星期天,3 月18 日。今天午饭时,我们距补给站还有21 英里,昨天,迎面而来的风和漂流的雪更多了,只好停止行军,风向是西北,风力4 级,气温零下35 度,人类是无法面对这种境况的,我们几乎已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我的右脚和几乎所有的脚趾都已不听使唤了——而就在两天前我还为自己拥有我们当中最好的一双脚而自豪,鲍尔斯的状况现在最好,但毕竟已起不了很大的作用。其他人对于闯过这一关仍然充满了信心——或者只是装成这个样子的——我不知道。我们的油灯的贮油器中还剩下最后半罐油,我们的酒精也只剩下了一点点。现在风很平和,也许对我们略有帮助。星期一,3 月19 日上午。昨天费了很大力气扎好营,特别冷。直到吃了晚饭后才好些。晚饭是冷的肉糜、饼干和用酒精煮的半壶可可。随后,我们身体暖和起来,大家都睡得很香。今天启程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拖沓缓慢。雪橇滑行得异常艰难。我们现在离补给站155 英里,三天内总该可以到达的。这是怎样的一种进程啊,我们只有两天的食物和勉强够一天使用的油料。我们所有人脚的情况都越来越差,威尔逊的最好,我的右脚更糟了,左脚很好。在我们可以吃到热的食物之前根本不可能对脚进行护理。截肢已是我目前所能期望的最好结果了,但是麻烦会不会扩大呢,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天气根本不给我们任何机会,风向是从西北偏北,而今天的温度是零下 40 度。
星期三,3 月21 日,星期一晚上时离补给站不到11 英里了,昨天又是暴风雪肆虐,只好一整天都被延误着。今天,威尔逊和鲍尔斯将带着渺茫的希望前往补给站寻找油料。22 日和23 日。暴风雪依旧狂啸,威尔逊和鲍尔斯无法动身——明天是最后的机会了——油料没了,食物也只剩下一点点——真的是接近末日了。我们决定让一切顺其自然——我们将向补给站进发,自然地死在归途。
星期四,3 月29 日。自从21 号到现在,西南偏西方向的风持续地刮着,我们的油料只够煮两杯茶,20 号还剩下两天的食物。每天我们都时刻准备启程出发前往11 英里之外的补给站,但帐篷外始终到处是风雪的漩涡。现在,我想,我们已不可能再指望情况好转了,但我们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过我们已是越来越虚弱了,当然,末日不远了。
真的很遗憾,但我想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最后补充一条:看在上帝的份上,照顾好我们的家人。
转自 http://it.sohu.com/20111202/n327719475.s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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