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谷歌正在处于历史上最艰难的时刻之一,而带领谷歌面对这些的,不是拉里佩奇,而是言谈温和的印度工程师 Sundar Pichai。在《纽约时报》的专访中,对自己的童年经历、谷歌的公司文化、硅谷没落、有争议的技术与社会问题等,Pichai亲自进行了阐述。以下是正文。
谷歌今天面临的挑战,比其 20 年历史上的任何时候都要多。
然而,负责带领谷歌摆脱这个“雷区”的人,不是谷歌的创始人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也不是谷歌前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他去年也被淘汰出局),而是Sundar Pichai,一位在印度钦奈长大、言语温和的工程师。
Pichai先生小时候对读书有巨大的兴趣,他曾就读于着名的印度理工学院、斯坦福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并获得了高等学位。在Applied Materials公司和麦肯锡公司任职后,他于2004年加入谷歌。
Pichai先生协助开发了谷歌的浏览器Chrome,并于2014年接管了公司的产品业务、工程业务。此外,他还负责谷歌平台和产品的研究工作,包括搜索、广告和Android系统。2015年,Pichai先生开始担任谷歌的首席执行官,并于去年加入谷歌母公司Alphabet的董事会。
《纽约时报》对他进行了专访。本文对专访进行了整理。
问:跟我们讲讲你在钦奈长大的故事吧。
Pichai:我小时候的生活很简单,与今天的世界相比,我觉得那时候更好。我们住在一个小房子里,与租户共同生活。我们会睡在客厅的地板上。我成长的过程中,家乡发生了干旱,那时候的我们都感到非常焦虑不安。即使是现在,我睡觉时仍然必须在床边放一瓶水。别人家的房子都有冰箱,我们在很久之后终于也买了冰箱。这是家里的一件大事。
但我有很多时间阅读,吸收了很多知识。我去读可以得到的任何东西。我读过狄更斯。跟朋友玩、玩街头板球、看书——这就是我全部的童年。但我一直都感到充实。
问:来美国斯坦福大学是什么感觉?
Pichai:这是我第一次上飞机。我一直想进入硅谷,我知道,硅谷就是一切奇迹发生的地方。记得当时我在加利福尼亚入关,然后在寄宿家庭那儿住了大约一个星期。坐在从机场出发的车里,我看着外面感叹:“哇,这里一切都是棕色的。”而我的寄宿家庭说:“我们喜欢把它称为金色。”
当我回到印度理工学院时,我很少有机会能用计算机——好像就用过三四次把。我需要一个能用计算机并且可以编程的实验室,这对我来说是个大问题。那时,我完全陷入了困境,在某种程度上,我无法跟上并理解互联网最新的潮流。
问:你14年前开始在谷歌工作。你觉得现在谷歌变了吗?
Pichai:第一次加入谷歌时,我感到震惊的是,这是一个非常理想主义和乐观主义的地方。在我们今天做的许多事情上,我仍然看到了理想主义和乐观主义。但今天的世界不同于昨天。有些事情是多么艰难,也许我们需要更多地吸收现实主义精神。我们也开始有了更多的失败。但是,谷歌内部总是有一股强烈的理想主义,今天仍然未曾消散。
问:家庭生活对你在技术方面的思考有什么影响吗?
Pichai:每个星期五晚上回家后,我都真的很想在这几天内都远离电子设备。然而,目前的我还没有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在家里,我不太轻易允许孩子看电视,孩子在打开电视之前必须做点什么更有意义和活力的事儿。其实我还挺矛盾,因为我看得到,我的孩子们从这种充满科技和电子设备的世界中学到了很多。我儿子今年11岁,他正在搞以太币,而且还真的能赚钱。他正在通过技术深入了解世界如何运作、商业如何运作。
每一代人都对新技术感到担忧,但是却也不能否认它的好处。就像小时候,我们的父母就总担心摇滚巨星猫王会对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每当一个新技术产生时,我总是会问自己,“这是一件好事吗?”话虽如此,但我也确实能意识到,现在发生的变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得多。我儿子还没有自己的手机。
问:像谷歌这样的科技公司,似乎很容易就能在社交媒体上屏蔽直接的色情和暴力内容。但是,对于洗脑宣传、假新闻和扰乱心智的其他内容,是不是谷歌也很难有什么作为?
Pichai:在某些行业,对于是非问题,社会有很明确的共识;然而在一些领域,社会很难划清是非的界限。你觉得自己受到另一群人歧视的言论自由与仇恨言论有什么区别?美国和欧洲在这个问题上有着完全不同的认知基准。一些在美国允许传播的视频,欧洲民众看了却觉得是在传播仇恨言论。
如果人们不相信气候变化是真的,或者认为疫苗没有用,他们是否可以被允许表达这些意见?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虽然我们都在使用人工审稿,但审稿人也会有犯错误的可能。
问:本月估计有20,000名谷歌员工参加了性骚扰抗议活动。你对员工做出了什么样的回应?
Pichai:员工们去抗议是因为他们希望我们改进,他们希望我们表态,承诺公司可以做得更好。我们正逐渐认识和理解到,现在公司肯定有些错误的事情。(原文:We’re acknowledging and understanding we clearly got some things wrong.)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运营公司,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经验教训。例如,我们建立了员工报告问题的渠道。但是,员工使用这个渠道的困难程度显然比我们意识到的要困难得多。
问:公司现在有士气问题吗?
Pichai:世界上存在很多挑战,考虑到谷歌所做的一切,我们觉得谷歌很多问题上都处于最前线。 但是,当人们说“挑战过多了”时,我总是说,“活着就是要挑战”。我尝试把自己放在世界的不同时间段。如果你生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或流感时期、或大萧条时期、或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来临之时,抑或是在20世纪60年代,当马丁·路德·金被枪杀、肯尼迪被枪杀、越战、冷战和古巴导弹危机……所以,只要活着,就不怕挑战。
但话说回来,我认为,作为人类,我们正在面对和处理越来越大的事情。像谷歌这样的公司,我们有着更深层次的使命,我们能感受到肩负的重压。我觉得员工们都充满活力,他们想改变世界,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问:有人担心,硅谷正在迷失于集体思考之中,并逐渐失去优势。你有这样的忧虑吗?
Pichai:我无法保证说,硅谷将永远是世界上最具创新性的地方。只有上帝才能下这种判断。但是,至少现在我还是对硅谷信心十足的,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硅谷中有许多人在悄悄地研究一些前沿技术。10年后,当我们回顾往事,我们会发现这些技术非常深刻。我们觉得,硅谷目前仍正处于技术的尖端,就像之前的互联网一样。
问:你刚来这里的时候,硅谷打动你的是理想主义。你觉得现在的硅谷还有那种理想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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